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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忘忧斋(1 / 2)

最美不过夕阳红。

无数年后,当希然回望来路时,对那个波澜壮阔的夜晚,最后残存的记忆,永恒在了那一抹嫣红。

当夜幕慢慢拉开,一轮圆月悄然悬空。

无忧观顶亮起了点点星芒,星芒闪烁间,化作无数流萤,漫山飞舞,整个仙柱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朦胧。

投石问路的少年们,看着这如梦似幻的星星点点,目眩神迷,更增添了几分留下来的信念。

此时,第一个少年通过留下。

全场顿时沸腾,少年们情不自禁围了上来,上蹦下跳,口中鬼哭狼嚎一般,群情激奋,似乎与有荣焉。

文谦和振轩两人长出一口气,互相看了一眼,相视一笑。

曾几何时,他俩也是如此这般,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,接受同龄人的欢呼,那感觉终生难忘。

听着仿佛从心底涌上来的钟声,文谦满是疑惑的道:“振轩,天钟是不是坏了,今天居然一直在响?”

“啊!你也听到了,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听了,脑瓜子嗡嗡地!”振轩闻言,语带浮夸的道,“可能是内门哪位师兄做了了不得的大事吧?”

文谦点点头,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山颠。

明月别枝,远处山峰铅华如洗,淡淡涟漪自上而下,绵绵不绝。

当钟声响至七十二声,夜已深沉。

文谦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,猛的甩了甩头,喃喃自语:“诶,奇了怪了,怎么一下子这么困了?”

再看振轩,不知何时,倚靠在岩壁下睡了过去。

文谦心中一惊,奈何眼皮打的厉害,强撑着朝底下看过去,只见朦胧中,那些少年似乎东倒西歪了一大片。

想要喊醒振轩,张嘴后,又是一个大哈欠,心中莫名的往山巅处看了一眼,随后腿一软,带着无数的问号沉沉睡去。

未知的惊鸿一瞥,让文谦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其中的真谛,每当迷惘时,总会想起这个夜晚,浮沉之心亦随之坚定。

此时坐落于天枢峰下,竹林深处的忘忧斋,亦是格外安详,连风都安静了。

只有二楼楼梯口,有着不急不缓地沙沙声传来。

只见一灰袍老者,身形高大,披肩白发,无风自动,长眉及颌,赤着一双大脚,宽大的手掌执着一根很有年头的竹帚,颇有律动的扫着楼梯。

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岁,亦不知他在无忧观待了多久。最令人惊奇的,是他的一双眼,从始至终都是闭着的。

养神这么多年,已经鲜有人见过他的样子。即使在忘忧斋面对面遇上,你也会不由自主的忽略他,从来都不曾留下一丝印记。

只因当年的一个约定,他就像忘忧斋的影子一般,默默守护着这里,看着一批批少年,来来走走。

直至两天前的那个傍晚,一个俊秀的少年乘着夕阳而来。没有任何阻碍,就走到了竹林深处,并一眼看到了躺在摇椅上的他。

“老爷爷,请问这里可是忘忧斋?”少年文质彬彬,颇有礼数,望着眼前这座年代久远的三层小楼,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。

老者错愣了片刻,随即脸上带着一抹欣喜,多少年了,终于等来了吗?缓缓地,睁开了多年不曾开合的双眼。

一时间,狂风大作,竹叶缤纷,雾气蒸腾,萧声隐隐。

老者眼底仿佛一汪深幽的漩涡,兀自旋转不休,看一眼,就欲沉沦。

而少年却并未感觉异样,只是觉得老爷爷突然有点气势逼人,眼神如刀一样,一副别招惹我的样子,不由得后退半步。心想,只是问句路而已,不至于打人吧?

“小子,你没事吧?”

“啊!我没事啊。老爷爷您好,我叫姬荒,请问这里可是忘忧斋?”

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这忘忧斋平素少有人来,你来作甚?”

“跟天衍阁的守门师兄打听的,说这里书有很多,就跑来看看。这里进去不要积分吧?”

“嗯?这是何意?”

少年突然涨红了脸,手指不自然的搓了搓腰间的灰色道牌,扭捏的道:“昨日和师兄们斗彩,输的一塌糊涂!今天一早想去天衍阁观摩棋谱,学习学习。守门师兄却告知我,不闯关,得要一百积分才给进。幸好只是一些题,但也把我累坏了,一张谱都没看完,就睡了一天,我现在是一点积分都没有了。”

斗彩?多么遥远的记忆啊!

“哈哈哈!”不知想到了什么,老者忍不住昂天大笑,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子了,“姬小子,你来看书,莫非是想学点招式,好回去斗彩赢回来?”

姬荒掏了掏耳朵,只觉老者声音洪亮,震的头皮发麻,闻言吃惊地道:“啊!老爷爷,这您都看出来了?也不是非要来,主要是在天衍阁里,看了大半张原谱,睡着后,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蹦出来。不搞懂,只怕回去也睡不着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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